第(2/3)页 但除了‘龙颜大悦’,以及针对蓝田县令的嘉奖之外,先帝便没再有更多表示。 而在大丰收的喜悦,被时间的流逝迅速冲淡之后,摆在关中百姓面前的,便是一个千古大难。 谷贱伤农,谷贵害农。 ——粮食大丰收,意味着市场供需关系,必定朝着供过于求的方向发展; 而供过于求,便意味着买方市场——人家开什么价,你最好就以什么价卖出去。 若不然? 嘿! 你不卖,有的是人卖! 这就使得封建时代的百姓,即便迎来了一年大丰收,却也还是会因为市场供需关系的改变,而无法得到足够的利益。 你家百亩地,产粮三百石,粮价五十钱每石,便是一万五千钱; 同样的百亩地,丰收粮食三百五十石,粮价却跌到了四十钱每石,折钱不过一万四千钱。 明明多得了五十石粮食,摆着指头算下来——好嘛,收入反而比寻常年景还降了点。 这都还算好的。 丰收之后的谷贱伤农,顶多也就是没让百姓,吃到粮食丰收的红利,却也谈不上对农人有多大伤害。 但在那一年,那个名为‘狄丘’的啬夫,在蓝田上演了一出通过操控、封锁舆论,以达到操控粮价之目的的骚操作之后,封建时代的当权者们,便点亮了一个臭名昭著的技能树。 在往后相当漫长的历史岁月中,这个臭名昭著的技能,可谓是让华夏数千年历史上的底层农民,都吃尽了苦头······ “操纵舆论,制造恐慌,垄断市场,限量供应······” “——区区一个啬夫,能玩儿出这么多后世人才掌握的花活,也不知该说他能干,还是说他贼胆包天?” “一个啬夫,百石小吏,在距离长安不过百里的大县,在先帝一朝的治世——乃至是盛世,居然还能搞囤积居奇那一套;” “也难怪先帝觉得丢人,废了好大的力气将此事压下,以至于如今,都没多少人记得这件事了······” 刘荣满是悲痛的话语声传出,岑迈激动的情绪也终于平稳了些。 深吸一口气,又擦去面上泪痕,才沙哑着嗓音道:“一开始,那狄丘在蓝田散布谣言,说关中当年产出的粮食,够关中人吃上十年不止!” “之后又矫造相府政令,将葛家寨彻底封锁。” “再便是连哄带骗,以每石十四钱的价格,将葛家寨的粮食全部买下。” “——大半还都是打的欠条,或是‘代为储粮,随时可取用’的承诺。” “而后将粮食运到长安一卖,不花费哪怕一枚铜钱,便得了上百万钱。” ··· “怕事情败露,便又借朝堂调兵之名,继续封锁葛家寨。” “以至于葛家寨百姓民,明明得了一年丰收,手里却是既没了粮,也没了钱。” “哪怕想要变卖家产换粮,也都被那狄丘的从役拦住,买粮无门。” “——短短两个月,葛家寨饿死了足有上百人,更是有不知多少稚童,为父母长亲忍痛换给邻里,以相食之······” “若非先帝心血来潮,要去蓝田检阅军队,又恰好路过了葛家寨······” 说到此处,岑迈不由再度老泪纵横,泪水啪嗒啪嗒直掉,哀痛间泣不成声。 而岑迈官居九卿、爵列彻侯,却在此刻为贫民黔首的悲惨遭遇而落泪——究其原因,与刘荣此番平抑粮价所遭遇的阻力,可谓是如出一辙。 ——狄丘区区一个啬夫,根本不可能仅凭自己的力量,将一个数百口人的村庄变成自己的后花园! 一开始,狄丘确实是凭借自己的手腕,完成了自己的预定目标。 但后续的一切,却基本全都是长安的这些个肉食者,带着某些阴险的目的,对这个‘试点’项目听之任之,甚至时不时搭把手。 为的,却只是在那个‘官不聊生’的岁月,寻求一个新的可能性······ “当年这件事,教训不可谓不深刻。” “——少府当也记得那一年,我汉家有足足十余位彻侯、贵戚,以及数以百计的千石以上官员,因为种种原因而’寿终正寝‘。” “只是父皇,终归不是先帝。” “若再发生一次类似的事,只怕是渭水,都要被父皇给彻底染红了······” 刘荣这句话,说没有私心是假的。 ——此次平抑粮价,刘荣所要面对的,就算不是汉家整个统治阶级,也至少是大半骨干、核心。 如此难度的副本,别说刘荣这么个瘸腿的‘准储君’——就算是当今天子启,若是处理的不小心谨慎一些,也很可能会被烫到手。 说出这么一句威胁意味十足的‘渭水或为之一红’,刘荣自然也多少带着点扯老爹的虎皮,来为自己扫清些障碍的意思。 却是不料老岑迈听闻此言,竟是一脸认真的沉沉点下头! “确实是这样。” “——早先,陛下也曾透露过类似的意图,说此番,若太子平抑粮价不成,那陛下便很可能会大兴牢狱,为我汉家剔一剔蛀虫。” “只是若最终,陛下真的用了如此极端的方式——且不说陛下是否会因此威仪大损、社稷是否会因此动荡不安;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