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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面面相觑的拱手告辞,便回去琢磨起刘荣的意图。
却不知:散会之后,刘荣单独留下了几人。
而这几人,大都会在几个月后,出现在代北马邑一线,以及北地的前线……
“驻守马邑,关乎到此战成败。”
“——此战,我汉家的战略目的,是以马邑守军牵制住单于庭主力,使其无法回援;”
“至于北地方面,则趁机谋夺河南地,并赶在入冬之前,初步构建起防御工事,以免河南地得而复失。”
“以马邑为饵,陷住单于庭主力,再奇袭谋夺河南地——险则险矣,然成算甚大,且得利甚巨!”
“故而,为免战事脱离掌控,不得不在战争开始前,就尽可能做好预案,以备不测……”
刘荣说话间,众人已是跟随刘荣的脚步踏入后殿。
随后映入众人眼帘的,便是几乎占满整个后殿地面,以奇石、小木,乃至“江河”的巨大沙盘。
占据沙盘大半部分的下半侧,是山川湖泊、江河沟壑,以及断断续续的高墙组合而成的北地陇右-代北马邑一线;
其余部分,则是以大片草原组成的河套地区,以及被一大块“沙漠”所包裹的幕南。
在汉室版图部分,汉家部署在边境一带的边防力量一字排开,基本是平均分配于整条边境线,再以各郡国兵作为后备机动力量。
而在草原版图部分,一个又一个代表匈奴部族武装的小木马,则扎堆摆在了马邑以北,约莫三百里外的盐池。
北地外的河套,也有几只木马。
只是相较于“大军压境”的马邑前线,匈奴人留在河套的留守力量,就显得多少有些薄弱了。
“条侯之后,首以曲周侯,为我汉家最善战阵之老将。”
“此战之庙算,便由曲周侯开始吧。”
刘荣这话一说,众人猛的抬起头,左右环顾一番——无不从身旁人的目光之中,看出激动、雀跃之色。
庙算!
这意味着先前,在前殿、在其余公卿、功侯参与下进行的商议,顶多只能算汉家上下君臣,在战前进行的非正式沟通。
而接下来这场会议,才是这一战真正的战前战略研讨会!
此刻,能出现在这里参与这场会议的,便基本都是能参与这场战争的将帅!
就算无法直接领兵出征,也起码是负责后勤保障、物资调动的间接参与者。
刘荣为何会如此,众人心里,也大概有数。
——在过去,几乎每一场发生在汉匈双方之间的战争,都是以匈奴人发动突袭,甚至是窃夺城门,破一座边关城池来作为开端。
对于汉家而言,战时的整个草原,仿佛都会被战争迷雾所覆盖;
而匈奴人,则会从战争迷雾的任意一处蹿出,打汉家一个措手不及。
故而在过去,战前保密工作,是匈奴人更看重、更需要注意的事。
这也是为什么每逢大举南下入侵,匈奴人都首先会把东胡王卢氏控制起来,以免消息走漏的原因。
而今年这一战,却和过往的任何一场战争都不同。
马邑战线,匈奴人基本是明牌强攻,主打一个“我就告诉你了,我要打马邑,你难道还真守得住?”;
汉家在马邑一线,也没有什么需要掩盖的意图和图谋。
匈奴主力浩浩荡荡而来,汉家朝堂派兵驻守马邑,拖住匈奴人的脚步便是。
汉家真正的图谋,在第二战场:河南地,也就是河套地区。
一旦这一图谋在战前被匈奴人察觉,从而在河套布置下重兵防守,那汉家此番图谋非但会胎死腹中,甚至还会让匈奴人知道:汉家对河南地,颇为觊觎!
从今往后,匈奴人西进也好,南下也罢——无论干什么,都绝不会再在河套放松警惕,更绝不可能再给汉家,留下一丁半点的可乘之机。
只有这一次机会;
要想夺回河套,汉家有且只有一次机会。
只有这么一次匈奴人认定河套居高临下,易守难攻,汉家不可能先渡大河,而后背水一战,再用步兵集群真正占据河套,从而“大意失河套”的机会。
浪费了这个机会,汉家要想再谋夺河套,便是用人命硬堆,都很难堆出来的了。
也就是说此战,匈奴人明牌南下,大军压境,反倒是换成汉家,需要在战前进行战略意图的掩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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