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4 乱象-《春闺玉堂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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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然是赵承修的原因,但是,如何查从什么方向去查,并非凭空假想。他们为什么找到了这个方向,肯定了这条线索?

    一定是有人指引或者暗示过。

    会是谁?

    幼清立刻就想到了方明晖所说的,当年在院子里企图将她抢走的那个人!

    那是什么人,至今他们都不知道,所以,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,他们也不清楚!

    “当务之急,要确认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。”幼清看着宋弈,“然后我们再想对策。”若是郑辕知道了,他们就要立刻想出对策来,若是郑辕不知道,事情就必要压着暗中去进行,尽快找到那个隐藏的一直未显山露水的幕后之人。

    还有郭秀的事情,如果郑辕他们知道了赵承修是受南直隶文官集团暗中支持保护的,那么,他们就肯定不会束手待毙,郭秀的死就非常有可能是他们为了离间南直隶文官的一个手段。

    同样,他们查这件事也能确定方向性和目的性。

    “还有祖母的事情。”幼清抿唇,沉声道,“她昨晚曾去过十王府!”

    大皇子妃不是来事的人,就如上次去十王府的事情一样,来来回回说话应酬的人多是郑夫人和两个儿媳,大皇子妃一直疏冷的坐着,没有主动去和谁交谈,也不曾显得热络而拉拢过谁。

    所以,她突然请汪氏去,这让她很意外也很吃惊。

    “先别着急。”宋弈安抚的揽着她,道,“雁过留声,总有线索可以查的!”他心里大略已经有了眉目!

    夫妻两人说着话,车子已经到了郭府门口,侧门紧紧关着,里头一片死寂,江淮敲了门,过了一刻门从里头打开,守门的婆子瞧见是宋府的马车,便开了门将门槛卸下来,婆子赶车进了府里,一直到垂花门。

    屋檐下,灯笼的光线忽明忽暗摇曳在风中,不知从哪里传来几声单调空洞的乌鸦叫声,盘旋在郭府上空,显得苍凉而悲伤,幼清回头去看宋弈,宋弈望着她几不可闻的点点头。

    并没有人来迎他们,宋弈和幼清由婆子领着路,进了内院,越往里面去便显得越加的沉闷,静谧的让人忍不住呼吸都放轻了许多,往前走了一会儿,就看到在花厅的前面多了个棚子,棚子里点着许多的灯,能看到里头着好些人影,引路的婆子低声道:“我们小姐就……就停在里头。”婆子说着也哽咽起来,余光看了眼幼清,倒不是憎恨,只是有些埋怨!

    幼清只当没有看见,她来时就想到了这些。她随着宋弈走近,郭老夫人身边的妈妈看到了他们,迎了过来:“宋大人,宋太太,没想到你们这么晚还过来,老夫人和老爷还有夫人都在棚子里。奴婢去回一声,宋大人和宋太太先去花厅略坐一刻。”

    宋弈和幼清应了,便去了花厅,有丫头脚步无声的上了茶,在花厅里又多加了几盏灯,顿时阴阴暗暗的花厅显得明亮了几分,过了一刻郭老夫人由郭大奶奶扶着进来,幼清和宋弈相继起身行礼。

    郭老夫人换了件石灰色素面比甲,和白日里没有多少的分别,面容平静,步态沉稳,可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却满是哀伤和悲痛,她朝宋弈和幼清摆了摆手,道:“都别客气了,坐吧!”

    宋弈和幼清坐了下来,幼清道:“老夫人节哀顺变,千万保重身体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倒不了。”郭老夫人朝幼清点点头,露出坚毅的之色来,“不找到凶手,我断不会倒下去的。”

    郭老夫人的话令宋弈和幼清微微一怔,宋弈凝眉问道:“可是有什么线索了。”

    “暂时还没有。”郭老夫人面色冷厉,她的孙女儿今天早上还好好的,却没有想到,不过几个时辰他们就已经是天人永隔了,她还那么年轻,许多事都不曾来得及经历,对她下手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。

    宋弈和幼清都沉默了下来,郭夫人和郭衍走了进来,宋弈和幼清起身,郭衍和宋弈道:“我有话和你说,你随我来!”宋弈朝幼清看了眼,随着郭衍出了花厅,在花厅门口,郭衍问道:“今晚郑孜勤和大皇子出城的事,你可知道是为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两人在城外转悠了一圈便回来了。我推断是打算以此行为来试探我们。”宋弈负手,面无表情的道,“但到底如何,还有待查证。”

    郭衍点了点头,递了一条紫红色女子用的丝绦,宋弈看了眼郭衍接过来端详了几眼,觉得有些眼熟,他不由朝站在一边的江淮看去,江淮看了几眼就道:“这是戴望舒的,属下见过!”

    宋弈凝眉,郭衍就道:“有个渔民说,在当时见过一个用这样丝绦的婢女游荡在附近,因为冬天何冷那边去的人已经不多,所以他没有多在意,可过了一刻那婢女不见了,但在河岸下看到了这条丝绦。”他说着微微一顿,又道,“在发现丝绦的地方,还有秀姐儿的鞋子!”

    “戴望舒是幼清的婢女。”宋弈解释道,“郭小姐离开后幼清怕她出事,就让戴望舒跟着,直到现在戴望舒也不见踪影。”

    郭衍眉头拧的死死的,拍了片宋弈的肩膀没有说话,两个人进了花厅里,幼清正在安慰郭夫人,郭夫人憔悴的靠在椅子上,半阖着眼睛虽没有哭声,但眼泪却没有断过。

    幼清心头也酸楚的很,她和郭大奶奶道:“劳您陪我去上柱香。”虽然知道郭秀不会高兴她去,可幼清还是去了。

    郭秀已经小敛,因为不是未嫁女,丧事不易过于隆重和铺张,所以郭家才在正院搭了个棚子,郭家三位公子避了出去,幼清进了门,一眼就看到躺在薄棺中,穿着件桃红色撒花褙子,梳着垂柳髻,面容被涂的粉白的郭秀,静静的躺在里面,因为落水的时间并不久,她的脸只略有些浮肿,和她平日并无多大的差别,满头珠钗青黛描眉竟还有几分生气的样子。

    可是那双眼睛,却紧紧闭着,显示着一个活生生的人,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。

    那么突然,让人淬不及防!

    幼清收回目光,从小丫鬟手里接过香拜过插在香炉里,她又走到侧面,看见她的手上还紧紧抓着那只没有头的木人……她早上过去时,手里也是抓着这个木人的……幼清忽然鼻头一酸,撇过脸不忍再看。

    “她被带回来时,手里就抓着这个东西。”郭大奶奶叹气道,“怎么都拿不下来,祖母说就随她去了,让她带走。”

    幼清点点头,快步出了棚子。

    她和郭大奶奶一起重新回了花厅里,江泰正在里面和大家说话,就听他道:“……车停在崇文门外的一个胡同里,但是赶车的人不见了。”

    所有的线索,看似都断了!

    婢女不见了,戴望舒下落不明,现在就连赶车的车夫都找不到了。

    幼清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,越是这样,越是说明郭秀的死另有文章。

    “除了岸边的渔民,也不曾有人见过她们吗。”郭老夫人沉声说着,江泰摇头道,“沿路都打听过,并没有人见过郭小姐!”她当时坐在马车里直接出城的,见到的人确实不多。

    郭夫人原是满怀希望,如今听江泰把话说完,她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,满面的绝望,郭衍背着手来回的走动着,低声道:“也就是说,如今唯一的线索,便就是岸边的那条丝绦?”他说着停下里,看向宋弈。

    似乎除了幼清派去跟着郭秀的戴望舒,没有别人了!

    幼清的脸色也不好看,她觉得这条看似是线索的丝绦,也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的,而目的就是让郭家的人怀疑她,她想到就朝郭老夫人看去,郭老夫人皱着眉头,端了茶盅,忽然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,喝道:“滚,给我滚出去!”

    郭夫人一愣,忙过去扶着郭老夫人不说话,郭大人也是一怔,继而冷哼了一声拂袖转身……剩下宋弈和幼清对视一眼,无奈的站了起来,郭老夫人身边的妈妈就走过来,道:“宋太太,宋夫人,还请您们回去吧。”看似客气,实则已经在赶人了。

    宋弈脸色一变,冷声道:“不可理喻,我们走!”便拉着幼清大步出了花厅,一行人怒气冲冲的到了垂花门,上了马车出了侧门,随即就有婆子丢了个扫把出来啪的一声,很不客气的关了门!

    宋弈和幼清的脸色都很难看,两人沉默的坐在马车上,一路回了宋府,在巷子口下了马车,婆子开了门惊了惊,道:“老爷,太太,你们这是……”他们没有将车驾进来,而是从门口走进来的。

    幼清和宋弈都没有搭理婆子,夫妻两人黑着个脸大步走着,婆子就朝采芩看去,低声道:“采芩姑娘,老爷和夫人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乱打听。”采芩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,“好好瘦你的门。”便跟着幼清径直过了垂花门入了内院,而宋弈则是直接去了外院的书房。

    幼清回房洗漱,很快就熄了灯歇下,宋弈很晚才回来,幼清迎他进来,小声问道:“怎么样?丢东西了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宋弈点点头,道,“昨天准备的两份卷轴都不在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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