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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京京身边的侍女,个个都有技艺,皆属储备人才。
她们一般十五六岁出阁,也即正式单独接客。
初夜价格极高,甚至还会搞拍卖。
根据各自的具体情况,出阁之后的路线也不同。大部分都只能去做蓝倌人,少部分可以晋升成为红倌人。
也有走清倌人路线的,她们会继续跟在赵京京身边,直至发展到拥有单独院落的实力和名气。
比如,此刻挨着石怀的侍女,去年就已经正式出阁了。
但她还留在赵京京身边,继续积累经验和名气。偶尔赵京京身体不便,又或者客人非要留宿,她就会代替赵京京待客。
代替接客之时,说不定就得到某位恩主青睐,帮忙宣传一下突然名气大涨。
那侍女从石会长身边离开,取来拍板坐于堂前。
服侍曾忭的侍女,则掏出一支笛子。
又有一个吹笙的乐工进场。
其余三位侍女,许是因为年幼,技艺尚且不精,还不能参与公开演出。
赵京京自己则怀抱琵琶,演奏弹唱散曲小令。
“挣破庄周梦,两翅驾东风。三百处名园,一采一个空。难道风流种,唬杀寻芳的蜜蜂。轻轻飞动,把卖花人扇过桥东……”
另一个时空,这玩意儿应该叫元曲。
它的最初形式,源自唐代的酒令,到了宋代进一步发展。
有专家说宋金散曲大流行,是因为胡乐嘈杂、变化迅疾,导致中原和江南语言难以适应,于是就有了散曲这种新声。
只能说,这是其中一个原因。
更有可能是受众群体下沉,毕竟散曲在宋代就有雏形了。
诗词的受众更狭窄,地位更高。
散曲的受众更宽泛,权贵富商,贩夫走卒,都可以听。
可以理解为一种面向大众、歌词可俗可雅,而且变得更市井化的古代流行歌曲。
散曲往往配合杂剧演出,这就更受底层百姓欢迎。
它是音乐、诗词世俗化的必然结果。
赵京京反复歌唱此散曲小令,歌声因为歌词的含义,似乎也变得俏皮起来。
一曲唱罢,众人鼓掌。
石怀笑道:“半年不来,京京却是转变风格,居然变得戏谑俏皮起来。”
赵京京说:“什么都得尝试一下,否则高雅词曲唱得太多也招人烦。诸君若是不喜,奴便再唱一阕雅词。”
“此曲看似大俗,实则大雅,讥讽意味十足。不知是哪位名家所填?”朱世镕问道。
赵京京说:“北京燕山府的王和卿。前几日新填的,通过电报发来,恐怕东西二京还没几人听过。”
这话把谢衍给听乐了,电报居然用来发送歌词。
曾忭问道:“这首散曲是在讥讽哪位权贵?还是权贵家的纨绔子弟?”
“不知,或许都有,”赵京京笑道,“全凭对号入座。”
“哈哈哈哈!”
众人闻言大笑。
在什么客人面前,该唱什么歌,这些都是有讲究的。
谢衍五人皆为学者,不管本身如何,多半会喜欢讽刺歌曲。
这首散曲小令的歌词很简单,就是有一只大蝴蝶,把三百处花园都采空了。说它是风流种吧,它把同来采花的蜜蜂全吓死了。轻轻一扇翅膀,把卖花人都给扇飞。
可以理解为,讽刺那些在欢场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。
但还有更深层次的政治隐喻!
大蝴蝶暗指贪官污吏。东风是朝廷权威或背后靠山。三百名园,即天下州县财富。蜜蜂是勤勉工作的百姓。卖花人是想认真做事的好官。
果然鲁处仁有感而发:“唉,世风日下,是该整顿吏治了。”
曾忭说道:“去年借着颁行新法,就已经在整顿,好歹看到一些成效。”
鲁处仁撇撇嘴:“金陵太学,去年就来了一只大蝴蝶,差点把我这卖花人扇去天边。”
石怀惊讶道:“存德是金陵太学的骨干,又在皇家学会颇有名望,新来的知学竟然敢针对你?”
鲁处仁叹息:“人家毕竟是进士官,我就一个穷酸学究。玫瑰学士的身份,摆出来又有什么用?我这人又是大嘴巴,看不惯就喜欢说几句,估计是说了什么话得罪他。”
赵京京适时加入群聊,举杯说道:“品行高洁之士,历来被污浊所不容。鲁学士仗义执言,实在令小女子敬佩。这一杯酒,为鲁学士赞。”
鲁处仁顿时就高兴了,认为这位名妓很有眼光,是真正能理解自己的知心人。
唉,可惜过阵子就要回南京,不能经常来这里跟京京小姐交心。
谢衍笑道:“鲁教授这次奉诏进京,等再次回到金陵太学,恐怕那位知学就该换一副面孔了。”
鲁处仁跟赵京京遥碰一杯,点头微笑:“至少他不敢再明里暗里针对我。”
赵京京立即获取到有用信息,走过去亲自为众人斟酒。
她一边倒酒,一边用崇敬的语气说:“原来五位大学者,正在奉诏研究学问,想必是利国利民之大事。奴乃微末之身,不能为国效力。能为诸君歌舞助兴,能陪诸君共饮解忧,便也聊算尽了一份心意。今后相公们做学问,若是乏了闷了,尽管来奴这喝上两杯。”
“一定,一定。”鲁处仁快要陷进去了。
他觉得京京小姐不仅是知心人,而且还是个关怀国事苍生的奇女子。
有才有貌,温柔体贴,心怀苍生,最重要的是她懂我!
朱世镕和曾忭对视一眼,都偷偷笑起来。
石怀决定散场之后,悄悄提醒一下小鲁,切不可相信名妓的鬼话。
逢场作戏即可,千万不能付出真感情。
小鲁一看就是不经常喝花酒的,而且脑子缺根筋,容易着了坏女人的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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