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天骄子-《罗衫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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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父皇虽然依旧对他很好,甚至这好里带着些许歉疚的意味,可毕竟曾被“谋逆之臣”写在谋反的密函里,想必父皇每次再看见他,总能想起那份看得气到发昏的密信,还有那句让他取而代之的大逆不道。

    于是,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父皇依旧对他好,却越来越少地见他,只时不时给些赏赐便算是恩典了。

    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里,谁又不是见风使舵的?

    明眼人都能瞧出来,六皇子早已不是当初那最得宠的天之骄子了,能不能活到大尚且不得而知呢。

    再者当年被宠溺异常之时,桀骜不驯的他没少给宫人冷脸,如今了失势,明里暗里受那势利小人的刻薄不可计数。

    冬日缺碳、夏日缺冰的事儿已是轻的,日常吃穿有时都难免亏空。民间市井里的世态炎凉,在这离神祗最近的天子之禁,却最是淋漓尽致。

    再一眨眼,竟又站在了太子册封大典上。

    裴家灭门一年后,父皇终于下了决心,立了大皇子为太子,胡皇后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落地一半。

    还记得那日,他站在一众皇子之中,微垂着头,不能直视那高台上的天威。

    而曾经任由他闹的大哥,穿着太子秋梨黄的朝服,一步一步,稳稳走过满朝文武,走过皇亲国戚,走过一众兄弟,走向太极殿,走上一级级台阶,躬身接过父皇亲手赐予的太子宝印和册封文书,高高举过头顶,对着天地祖宗和中原江山,谦然微笑。

    而直到那时,李元祈才知道,他生于斯长于斯的皇庭,并非寻常的家园,晨昏相伴的亲人,也并非寻常的家人。

    这里有的只是权利堆叠成的阶级,就像太极殿前的台阶一样,而他无疑是在最底的那一个。

    从今往后,他也要像众人一样,对着皇长兄一丝不苟地行完最周全的礼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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