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8 “舌战群儒”-《重回80:我的文艺人生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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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黎主编,能否让我把话说完?”方明华微微蹙眉。
黎陀露出抱歉的表情,他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太激动。
等会议室里安静下来,方明华继续说道:“我这里着要指出的是,《平凡的世界》不是已经达到了《静静的顿河》的水平,实事求是讲,陆遥同志的这本相比较后者还有一定的差距。”
“但请大家注意,肖洛霍夫在这部史诗的写作里,下工夫处理的一个重点,也是历史的复杂性,只不过那是苏联内战时期的历史。凭这一点,肖洛霍夫的《静静的顿河》就远比苏联时期同类的作品高出一大截,高屋建瓴,是作家兼历史学家的眼光!”
“同样,路遥同志在这部《平凡的世界里》与众不同的努力,他的写作对历史全局,对历史发展复杂性的关注,就这一点我认为这是一部非常优秀的。”
“陆遥同志这本《平凡的世界》正如各位同志所说,的确也存在一些不足,我认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在具体写作过程中,签字造句的确有些啰嗦。
“譬如这一段:”方明华翻开杂志,念着上面一段话:
“他和她,通过这個娃娃,更意识到他们是完全融合在一起了。当他们共同疼爱孩子的时候,相互看一眼对方,心间就会淌过那永不枯竭的、温暖的感情的热流。少安记得他很小的时候,那时还年轻的母亲就是穿着这样一身缀补钉的衣裳。像土地一样朴素和深沉的母亲啊!想起来就让人温暖,让人鼻根发酸。谁说这责任制不好?”
“我不能说这样的抒情不真切,如果读者有过类似的感受也许不难和这样的文字产生共鸣。但是直接把“什么感情”说出来,并且配上几个形容词往往不是很好的方式。”
“大家请听鲁迅先生写的《祝福》,结尾是这么写的:我给那些因为在近旁而极响的爆竹声惊醒,看见豆一般大的黄色的灯火光,接着又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,是四叔家正在“祝福”了;知道已是五更将近时候。我在蒙胧中,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,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,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,拥抱了全市镇。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,也懒散而且舒适,从白天以至初夜的疑虑,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,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,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,豫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.”
“读者不是祥林嫂,也不是主人公“我”,但是读来却会有浑身过电一样的酥麻感。喝得醉醺醺的诸神看不见人间的疾苦,“无限的幸福”和冰冷的现实形成极大的反差,当这样的反差在一个句子里写出来的时候,文章就有了极大的“张力”,这种张力撕扯着读者,让人目光从书页上移开仍然久久回味,这是优秀文学作品的特点!”
方明华在会议室里侃侃而谈,与会者都很认真听着,窗外还有两位老者。
一位是鲁院院长唐因,一位是副院长周艾若。
他们当然知道在教室里正在开的什么会,出于好奇就悄悄来到教室外面旁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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