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:残杀-《妖女看招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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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苏真心中一悚,极力克制住了表情,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?”南裳问。

    苏真根本不知道南裳在想什么,但他还是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南裳,鼓励她继续说下去。

    南裳眼眸发亮,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:“这一路而来,我们的的确确见过一头妖物,也只见过那头妖物!”

    苏真立刻明白她在说什么了。

    两人对视一眼,同时脱口而出:“三眼蛊身童!”

    那场大战里,大和尚身死,封花与青毛老妖落败被擒,唯独三眼蛊身童侥幸逃生。

    难道说,三眼蛊身童子一直紧跟着这个车队,身负重伤的他对陆绮恨之入骨,却又忌惮荆雪等杀手,所以他选择在药里动手脚,戚霞并不是中了毒,而是中了蛊。

    念头至此,苏真豁然开朗。

    白色的老君干扰了他的判断,竟险些将这货真价实的妖怪给忘了。

    豁然开朗之后,他的后背也不免发凉——难道这一路上,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,那个满身蛊虫的童子正在静悄悄地打量着他们?

    “妖物若在夜里勾结作乱,岂不是极难对付?”苏真问。

    “的确如此,所以修士遇妖必杀!大招南院入魔,十二邪罗汉未必是最大的威胁,镇魔塔倒塌,无数妖物涌入世间才是真正的难题,现在,只要入夜,修真者都会留在宗内,很少去外面。”

    南裳继续解释道:“只要是稍大些的宗门,一般都会有‘金丹’,金丹白日里承老君之恩泽,晚上照耀宗门,只要有金丹庇护,修士们在夜间亦可全力而战,妖怪难以攻入。”

    南裳耐心地说着,又蹙起眉,自言自语道:“说来也怪,这都几个月过去了,却是没怎么听到妖物成群作乱的消息,这成千上万的妖魔鬼怪怎么和凭空消失了一样,真让人想不通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戚霞的尸体已经彻底腐烂,人形难辨,只剩脓水不断往外流。

    荆雪去而复返时,南裳向杀手说出了这个猜想,她的猜想换来的不是警惕,而是嘲笑:

    “你们讨论了这么久,就编出这么个荒唐的理由?你觉得那个蛊童子能跑得过无首神驹?”

    “或许是蛊,他早早地对我们下蛊了,蛊可能藏在任何地方!”南裳据理力争。

    “蛊?”

    荆雪捏着下巴,饶有兴致地说:“你们对蛊了解多少,就敢下这样的判断?”

    “没可能吗?”南裳问。

    “世上之蛊千奇百怪,神仙难辨,如果蛊身童子实力未堕,被他浑水摸鱼了倒有可能,但他现在太弱了,根本不值一提,收起你们那没必要的担心吧。”荆雪说。

    南裳还要再说什么,被荆雪冷冰冰地打断:“你再狡辩,我可就当你是妄图混淆视听的凶手了。”

    南裳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这人既大意又傲慢,与她想象中冷静克制的杀手形象大相径庭。

    “她会后悔的。”

    等荆雪走远之后,南裳才重新开口,她红唇翕动,怔怔呢喃:“她太愚蠢了,蛊虫杀之不尽,没有陆绮仙子庇护,所有人都会死。”

    杀手没当回事,重新驱车上路。

    他们并不急于追查真相,只要回到九妙宫,一番严刑拷问,真相自会水落石出。

    更何况死掉的只是个还没记名的弟子。

    无头骏马全速奔跑,断颈处涌出大量浓雾,像是个黑烟囱,呛得人直流眼泪。

    狂奔过一整片平原后,未经开坑的山峦再度拔地而起,凡间的建筑与王朝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九妙宫越来越近。

    苏真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。

    他忽然意识到,他潜意识里一直把这些经历比喻成一场真实的游戏,但打游戏时,谁又能第一次就一命通关呢?更何况是个无法存档、读档的游戏。

    在苏真最绝望的时候,一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发生了。

    事情的起因是一场大雪。

    进入山岭之后,晴空忽然变得阴沉,冷意在低矮的云脚中煎了一阵,顷刻化作纷纷扬扬的雪花。

    这场雪越下越大,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,不久便成灾势,无首大马在雪中失去方向,踟蹰不前,怎么也驱赶不动。

    “它连眼睛都没有,竟然也会迷路?”苏真感到惊奇。

    “它是仙人炼的器,而不是真正的马驹,雪一旦下大,天地皆白,山形无法辨认,原本规划的路线就跟着模糊不清了。”南裳说。

    不得已,他们只能停车休憩。

    苏真与南裳所处的车厢早已损坏,两人在冰雪中暴露久了,冷得直哆嗦。

    铁笼中的青毛老妖始终闭着双眼,似已心灰意冷,对染白鬃毛的雪花视而不见。

    那位紫袍女杀手抱着刀坐在马背上,遥望遮天蔽日的雪色,说:“九妙仙宫就在这群山之后,距离此地不过一日路程,终有一日,仙宫之名将震于天下,更在那四座神宫之上。”

    说这话时,这位女杀手像一柄锋芒毕露的剑,苏真觉得她有所不同,又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。

    荆雪正抱刀观雪,山林中响起狼嗥。

    荒山野岭的狼叫总能唤醒人的恐惧,可对杀手而言,这却是种挑衅,荆雪说了句“真吵”后,从马背上跃入林中。

    刀在半空中出鞘,女子轻盈的身法像鹞子掠食。

    不多时,狼嗥变得凄厉,荆雪归来时长刀染血,左手提着一匹看上去比她还大的白狼,白狼脖颈被切断,已经毙命。

    她娴熟地生火,将狼剥皮,割下肉片抹上香料,挑在刀尖上炙烤。

    苏真与南裳饥肠辘辘,闻到这滋滋冒油的肉香,都不由地咽了口水。

    “过来吃吧。”

    荆雪瞥了两人一眼,漠然道:“哪怕你们中有杀害戚霞的凶手,也该留到仙宫审判,我不会让凶手饿死在路上。”

    苏真与南裳对视了一眼。

    “呵,你们是怕这肉里有蛊?”荆雪饶有兴致地说。

    “不怕。”

    南裳跃下车厢,“前辈吃了也没事,我怕什么?”

    她已然饿得脚步虚浮,起初还顾及形象,小口小口地撕咬,很快,她就不怕烫地狼吞虎咽起来,将端庄漂亮的仪容抛之脑后。

    苏真如今的身体胃口不大,没吃几口就有了饱腹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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